叙事和符号,创作之思

我的一些二刺螈观察,以及思考

在开始今天的话题前,我先来叠个甲,本人的二次元经历不算多,始于大约四年级左右看的第一部番《散华礼弥》,之后便到了初中喜欢上东方,在大约一年半到两年的“狂热”后,我飞快的退出了对东方的关注,只保留一些up主的关注,偶尔看看东方的图。对正作的了解仅到东方绀珠传,到现在的锦上京等最新作品,完全没有了解。偶尔看些废萌,芳文社之流,兼有看一些御宅族研究之类的论述,去年(24年)暑假看了mygo,今年ave mujica开播前狂热的社区让我抽离,立下不看一年以内新番的规矩,以冷却评价。以上。

开始今天的话题之前,我先说一件这两天刷知乎看到的事,仅作为一个引子:库洛申请了一个专利,名称是:“一种用于游戏角色及生物模型设计的形象优化方法”,依我的理解,大概就是根据玩家对于某种标签(如黑长直,水手服,眼镜等所谓的“萌点”)的喜好程度,对于各个人体部位的不同标签,进行组合。当然,根据当下的流行语,我们也可以用戏谑的说法称呼其为“拼好人”。

存在主义,或者更久远一些,起源于尼采的一声“上帝已死”的痛苦的哀嚎,告诉我们:超验性的意义已然崩解,人从此被丢到人性的荒原,上帝——也就是意义——就此离场。意义的丧失,在动画产业带来的结果就是叙事的缺失:人们不再关注作品中表达了什么样的思想,转而囤积符号。但问题是,这种囤积符号的欲望是动物性的:人的欲望是社会性的,它渴望着另一个主体与自己的互动,并通过征服其他主体来获得欲望的自我满足,并在征服了他者后继续指向另一个主体进行征服。但动物不同,动物性的欲望是主体和客体之间的,例如当我饥饿的时候,进食的欲望便会指向一块肉或者别的什么食物,这种欲望是主客体之间的,它不会指向下一个对象,而是在完成之后继续指向自身。人与人之间社会性的欲望,构成了征服和被征服,主人和奴隶的关系,历史便在征服与反抗之间不断螺旋上升,普通人也可以在这种语境下获得人生的意义。人的野兽化,或者引用黑魂的术语:游魂化,最终会导致人作为人的主体也最终丧失,最终导致主体和客体的差别的丧失。

动物化的御宅们,为了逃离现实社会的宏大叙事,游离在社会边缘的小圈子中,又被网购和外卖所组成的庞大系统所包围,满足自己的生存需求,再也不需要和他人进行交流,彻底的动物化。相较于虚构时代,动物化的御宅们就连虚拟世界的宏大叙事也不再关心。举个例子,高达被创作出来,是为了表达作者的反战思想,但新生代的宅们,只关注各个模型的各种参数,并大书特书不同模型的区别,作者真正表达的思想却不再有人关心了。

这种动物的欲望,在御宅身上的最终形态便是对于符号的囤积:人设。一个角色被简单粗暴地拆分成了发色,瞳色,配饰,服装,社会身份等不同符号的堆砌,最终产生出畸形的怪胎:并非外观意义上的,而是叙事背景的缺失——人们不再关注这个角色的成长经历、内心挣扎、人物弧光,转而粗暴地关注角色是否符合自己的xp。资本热爱这种符号的增殖:相较于有风险的叙事的创作,符号的堆砌无疑是更稳妥的做法。于是动画业界便无休止地生产套路化的异世界,以及买厕纸送插画的轻小说。(事实上,我曾经就尝试过手动列出所有我能想到的Tag/萌点,然后手动拼凑出一个角色,不过后来意识到手动枚举不如直接上萌娘百科上找然后凑来的效率高。) 而御宅们也心甘情愿地完成了从粉丝到消费者的身份转变,御宅们只想囤积符号以满足自己的动物性欲望。

但所幸,我们的创作,与叙事的关系并非绝望,在传统的中心化的创作者与粉丝的关系破灭后,仍有一部分人,我们称其为同人作者,在沐浴曾经创作的荣光后,因自己心中一丝回荡着的对意义追寻的回想,也选择创作,并期望与他人建立联系,取得他人的承认。哪怕自己所创作的永远只是边角料和残渣,永远只是那个过去的伟大的存在的一丝缩影,哪怕知道自己的创作永远比不上原著,只是回忆,修补……但即使如此,我们也心甘情愿地踏上这条无归的旅程,在这条道路上,我们会遇到其他的同样因贪恋过去的伟大存在,而追寻过去一丝残影的同路人,这条路上的所有人都是残缺的,却都选择前进,即使最终的结果不会改变,即使所有同路人都将消失,但这一切,难道称不上伟大吗?

“太阳坠落之后,群星是否也应当熄灭?”我又想到另一句话,作为一个超越时空的回答:“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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